馬志宏
在華夏浩如煙海的中華詩歌中,瘸腿詩是妙趣橫生的一種。它也叫十七字詩,句式為“五五五二”形式,就是人們通常所說“三句半”。
明人馮夢龍《古今譚概》、清人褚人獲《堅瓠集》中皆有記載。明正德年間有位民間無名詩人的作品曾廣泛流傳。一年大旱,有個故作風(fēng)雅別號“西坡”的張姓縣太爺不思興修水利,卻下鄉(xiāng)求雨,連求3天不下雨,這位詩人便寫道:“太爺來求雨,三天又三宿;昨夜打開窗,月出!
縣太爺?shù)弥蟠笈,馬上派人把詩人“請”進(jìn)了大堂,冷笑道:“聽說你善作十七字詩,好,我現(xiàn)在就罰你當(dāng)堂題寫一首十七字詩,若寫得好,就放你回家!睆埿湛h太爺平時常把自己和宋代詩人蘇東坡相比,便說:“蘇東坡才高八斗,號東坡,敝人素愛風(fēng)雅,號西坡,就以‘西坡’兩字為題吧。”
無名氏看了張西坡一眼,應(yīng)聲道:“古人號東坡,今人號西坡。若將兩人較,差多!痹娨怀隹,眾人大笑。
縣太爺聽了暴跳如雷,大聲斥道:“無禮狂生,竟敢當(dāng)堂戲弄本官,快,重責(zé)十八大板!笨h太爺?shù)脑捯魟偮洌娧靡蹖o名氏按倒在地打了十八大板。
無名氏很抱屈,回家后又寫一首詩:“作詩一十七,挨板一十八。若作萬言詩,打殺。”
縣太爺惱羞成怒,遂以誹謗罪將詩人充軍遼陽。臨行時,無名氏的獨(dú)眼龍舅舅前來送行,他又賦詩:“充軍到遼陽,見舅如見娘,兩人同落淚,三行!
到了遼陽,想不到地方官喜歡詩歌,就讓這位詩人到家里作詩,無名氏隨口吟道:“環(huán)佩響丁當(dāng),夫人出后堂。金蓮三寸小,橫量!
馮夢龍所編的《廣笑府》中也有十七字詩,說有一位潘姓儒生赴京趕考,途中在酒店飲酒時有一酒姬作十七字詩贈他:“秀才本姓潘,應(yīng)舉赴長安。一舉登高第,做官。”
十七字詩都是隨手拈來之作,很像“打油”,在當(dāng)時是登不得大雅之堂的。但它構(gòu)思巧妙,把五絕詩的第四句變成兩字,結(jié)構(gòu)突兀,效果奇特;而且它來自民間,詼諧輕快地歌吟出生活的幽默,富有濃郁鄉(xiāng)土氣息,讀后耐人尋味。從此,瘸腿詩流傳下來,成了現(xiàn)在文藝表演者的拿手好戲———“三句半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