????莎莎說,除了李女士外,還有3戶人家先后收養(yǎng)過她。不過,她過得都不舒心?!吧莻€可憐的孩子……我耗盡了十幾年的精力就是希望她能在我這過得幸福。”聊起莎莎的過去,母親看了一眼孩子說,“這個孩子很精 ,從小就聰明,她來我們這以前會很多東西 ,吃了很多苦,她經(jīng)歷了人間的冷暖 。”
????說起自己的身世,莎莎一點都不避諱 ,她說,“從上小學開始,我身邊的好朋友就都知道我是抱養(yǎng)的,但是,他們都知道我的養(yǎng)母現(xiàn)在對我非常好,比親生的還要親 ?!?/p>
????A 第一次被拋棄
????時間在1991年左右,根據(jù)莎莎的回憶,被拋棄的前一天 ,她挨了一頓暴打。她說,她當時大概是3歲多,她在屋里,她的姐姐在院子的石桌上做作業(yè),爸爸從外面歸來后,照著她就是一頓暴打。當時,她的姐姐過來保護她,也被爸爸打了一頓。
????第二天 ,莎莎就被帶到了中山路。莎莎說,她忘記了自己是怎么來的。根據(jù)后來莎莎被送往福利院的記錄,當時應該是10月份。莎莎的老家是農(nóng)村的,來到青島后,莎莎被中山路的繁華迷住了,看到了那么多好吃的好玩的。看到別的孩子在喝奶,她也提出了要求。根據(jù)莎莎的回憶,當時那種奶應該是叫“樂百氏”。
????沒想到,她提出了那個要求后,她的爸爸爽快地同意了她的要求,并給她買了一板(大概是10支),都放到了莎莎的手里。要知道,那是她第一次喝那種奶,因為家在農(nóng)村,非常窮,她根本沒有條件喝?!拔液饶痰臅r候,爸爸說,他還有點事,讓我先站在一個地方等著,說他馬上就回來 ,然后就走了?!鄙f,她感覺爸爸走的時候應該是在上午,“我一直等到天黑了,也沒有等到爸爸回來?!?/p>
????看著來往的人群和越來越黑的天色,小莎莎害怕地哭了,不知道哭了多長時間后,一個阿姨來到了她身邊,把她帶到了自己的家里。莎莎說,那個阿姨家離中山路很近,她在阿姨家住了一個晚上之后,就被送到了中山路派出所。后來,又被派出所的民警送到了福利院。
????B 第二次被拋棄
????在福利院一個姓謝的媽媽負責莎莎的日常生活,莎莎說,謝媽媽對她非常好。在福利院大概過了半年,一個60多歲的老人把她帶走了,按照莎莎的記憶推算,當時她4歲左右。莎莎不知道這個老人的姓名,只知道,老人住在辛家莊,有個兒子是警察。當時,老人的孩子已經(jīng)結婚了,并且有個跟莎莎差不多大的孫子,而老太太的老伴去世了??赡芾先祟I養(yǎng)莎莎就是想找個伴。
????莎莎說,在老人那里,她經(jīng)常吃不飽。在那里,她經(jīng)常只能吃白菜根、蘿卜和魚頭?!懊看纬燥垼先硕紩艺f,白菜根好吃,蘿卜好吃,吃魚的時候,跟我說魚頭好吃?!闭f到這里,莎莎的養(yǎng)母李女士說,莎莎來到她家的時候,說要吃白菜根,直到她吃到了白菜葉,吃到了蘋果和香蕉,才不再吃白菜根和蘿卜。當她要吃魚頭的時候,給她吃了魚肉,才知道魚肉的確比魚頭好吃?!八齽倎淼牡谝惶?,我做了很多菜,其中就有炒白菜,當時莎莎站在廚房看我做菜,看到我把白菜幫子扔了,她趕緊從垃圾桶里撿了出來說那個甜,好吃的。”聽到這個我真是心酸,當時還不知道孩子受過那么多的苦。
????莎莎說“我在那個老太太家里,經(jīng)常連菜根都不管飽,經(jīng)常趁下樓扔垃圾的時候在垃圾桶旁邊找吃的?!鄙f在她的記憶里,那個老人經(jīng)常虐待她,“現(xiàn)在我的手上還有當時留下的印記,只記得有兩次擦地沒擦好,老人直接把腳踩在了我的手上?!鄙f著,伸出了雙手,記者看到她的兩個小拇指都已經(jīng)變形。按照莎莎的說法,在老人家里,當時大概只有4歲的她,已經(jīng)被教會了如何按摩,如何擦地、如何刷馬桶,“當時,那個老太太就把我當一個保姆用,也不讓我睡床,而是讓我睡在兩把木椅子上,只給我一床小被子蓋?!?/p>
????說到這里,莎莎的養(yǎng)母插嘴了,“也可能是當時留下的病根,她來到這個家之后,睡覺不蓋被子,必須等身體冰涼之后,才能睡著,我給她蓋上被子,她就說又熱又悶 ,直到好久,才能蓋著被子睡覺?!背艘酝?,莎莎說自己在老人那里受到的苦只有自己和老人的孩子知道,因為每一次老人帶她出門時,都要給她打扮一番,給她穿上新衣服和干凈的鞋子。并且在外人面前表現(xiàn)得很和藹。半年之后,老人帶著莎莎去上戶口,不知道什么原因,沒能成功。之后不久,莎莎就被轉手了,接收她的是石老人的一個漁民。
????C 第三次被拋棄
????莎莎說,這次被拋棄可能是被那個老太太轉賣給了那個漁民,“這個我沒有證據(jù),只是我的感覺,老太太可能把我賣給他當童養(yǎng)媳?!?/p>
????莎莎回憶說,當時他已經(jīng)接近30歲了,還是個光棍,平常在海邊住。莎莎到了他家后,就能吃飽飯了,那個時候,她4歲多。他每天都會到海上打漁,他會教給莎莎怎么撒網(wǎng)。每次收網(wǎng)后,莎莎的任務就是幫助他清理網(wǎng)上的海草。
????晚上,他會到海邊的屋子里睡覺,和很多人在一起。由于當時的天氣并不冷,可能是夏天,而莎莎就只能在海灘上支個小帳篷,自己在帳篷里睡。
????莎莎說,當時她有一個忠實的伙伴,就是一條大黃狗,是他養(yǎng)的,“在我沒來之前,大黃狗總是吃餿的東西,我來了之后,經(jīng)常偷偷地給狗吃東西,所以我們倆就非常好。”
????這樣的日子莎莎大概過了半年左右,他找到了對象,要結婚了。就這樣,莎莎被送到了離這個村莊不遠的村子。
????D 第四次被拋棄
????在那個新家里,莎莎只住了一兩天?!拔矣浀媚莻€家里還有個孩子,是個男孩,剛去不久,我和那個男孩打了起來,我咬破了男孩的耳朵,然后,就被那個養(yǎng)父拿著棍子趕了出來?!鄙f,當時,天還下著雨,不到5歲的她就這樣流落到了街頭,無路可走。
????“我也不知道當時是怎么過的,只記得,每天到垃圾桶那里,看到有什么可以吃的就往嘴里塞,也不管是不是餿了,是不是壞了。”莎莎說,流浪了幾天之后,她不知道自己是餓壞了,還是吃什么東西中毒了,昏倒在了路邊。
????“我再次醒來的時候,再次回到了福利院,身邊的人還是謝媽媽,當時我看到謝媽媽的時候,直接就撲到了她的身上,我那時就暗下決心,再也不離開福利院了,就算死也不離開了。”莎莎說,幾次被拋棄、被轉手的經(jīng)歷,讓她吃盡了苦頭,“在福利院的時候,謝媽媽對我非常好,周一到周五,她都會陪著我,周六周日的時候,她回家陪自己的孩子,不過,每次回來,她都給我?guī)Ш芏嗪贸缘?,她害怕別的孩子搶我的,就到深夜了再喊我起來吃。”
????E 她終于迎來幸福
????養(yǎng)母是如何遇到莎莎的?面對記者的好奇,莎莎的母親告訴記者,自己從小便腿腳不好,需要拄著單拐行走。莎莎的父親也是個農(nóng)村招工來的老實人。她在服裝廠工作,而莎莎的父親在針織廠做保安。當時自己和丈夫育有一個兒子,兒子很優(yōu)秀曾經(jīng)是海洋大學的高材生。那時候雖然生活不算富裕,但是一家人其樂融融。然后1994年發(fā)生的事徹底改變了這個家庭。
????“那是兒子上大四的那一年,因為我和丈夫忙著工作掙錢,忽視了孩子的身心成長,在那一年兒子自殺,離開了我們。”兒子的離開,讓這兩個已到中年的人悲痛欲絕?!拔以?jīng)因為悲傷在床上整整哭了兩個月,孩子的父親也因為傷心過度患上了心臟病。”看著家里亂成一團,莎莎的養(yǎng)父為了幫助妻子轉移注意力,開始從福利院打聽起了領養(yǎng)孩子的事情。后來經(jīng)過介紹,認養(yǎng)了他們現(xiàn)在的女兒莎莎。
????說起認養(yǎng)莎莎的經(jīng)過,養(yǎng)母李女士直說:“有緣”?!拔覀兺ㄟ^打聽知道福利院當時有個健康的孩子,不過說年齡大點了,當時莎莎都已經(jīng)5歲了,我的想法是5歲的孩子不好養(yǎng),因為她已經(jīng)有記憶了,可能性格和習慣都已經(jīng)養(yǎng)成了,這樣的孩子能聽話嗎?可是莎莎的爸爸卻堅持要去看看這個孩子?!鄙膵寢尭嬖V記者,第一次去福利院的時候,他們并沒有驚動莎莎,只是在圍墻外面遠遠地看著和其他小朋友打鬧的莎莎。而莎莎也總是時不時地看看他們?!爱敃r看著她就是一個小瘋嫚兒,一會跑到樓上換一件衣服,而且還都是大人的衣服,換一件跑出來看看我們再跑進去?!?/p>
????第一次看過孩子以后莎莎的養(yǎng)母并沒有太多的熱情去收養(yǎng)她,和丈夫回到家,又過起了平靜的生活。過了一周后,丈夫突然背著個小女孩回來,一進家門,小女孩便跑到她的身邊抱著她的臉就大聲地叫著:“媽媽,媽媽?!笨粗蓯鄣男∩?,李女士也動了收養(yǎng)的念頭。
????從新奇到適應再到徹底融合,三口人僅僅用了幾天的時間。從此三口人也過上了平常人的歡樂生活。女兒每天圍繞在自己身邊,媽媽這媽媽那,李女士也漸漸從思念兒子的悲痛中走了出來。養(yǎng)母給女兒做各種新衣服,給她買零食買水果,周末帶著孩子去海邊撿貝殼。莎莎也享受到了從未有過的關愛?!拔液椭車暮⒆記]什么區(qū)別,別人有的我都有,他們沒有的我也都有。后來上學了,爸爸每天接送我,那時我特別滿足,生怕哪天睜眼起來發(fā)現(xiàn)這是假的?!?/p>
????然而,好景不長,2000年,在莎莎上小學五年級時,莎莎的養(yǎng)父因為心臟病突發(fā),離開了母女倆。從此,養(yǎng)母便一個人拉扯孩子長大成人……
????對話莎莎
????我想知道,他們?yōu)槭裁匆獟仐壩?/strong>
????記者:對于你的親生父母你是不是有很多話要說,是埋怨還是不解?
????莎莎:說實話,開始的時候我并不想找我的親生父母,我想,既然他們把我拋棄了,分開了,我跟他們就沒有什么關系了,我的養(yǎng)母曾經(jīng)說過多次,讓我找我的親生父母。為這事,我跟養(yǎng)母吵過,在我養(yǎng)母一遍遍的催促下,我現(xiàn)在也同意尋找我的親生父母了,不過,即便是找到了,我也不會跟著他們,我仍然會和我的養(yǎng)母相依為命。我的養(yǎng)母為了我奉獻了所有,給了我一個完整的童年,我要報答她。
????現(xiàn)在我找我親生父母的最大一個原因就是好奇,我想知道,他們?yōu)槭裁匆獟仐壩?,我想知道我的姐姐現(xiàn)在過得怎么樣。
????記者:你的第一個繼母,也就是那個老人,你如果找到她,想對她說什么?
????莎莎:我不想再見到她,她當時對我太差了,我懷疑當時她是把我賣了。
????記者:那個漁民呢?他應當算你的什么?
????莎莎:我不知道他為什么接收了我,只是懷疑他把我當童養(yǎng)媳,不過,在他那里我起碼吃飽了,我同樣要感謝他。
????記者:漁民之后的那任養(yǎng)父母把你趕出家門,導致你差點餓死,是不是對他們有很多抱怨?
????莎莎:抱怨肯定有,不過后來想想 ,也挺慶幸的,慶幸我幸運地活了下來。
????記者:你的經(jīng)歷像是一場電影,你小時候有覺得自己和其他孩子不同嗎?
????莎莎:沒有,只是剛上小學的時候有人欺負我,大家說我是撿來的,不和我玩。不過媽媽找過他們后,就沒事了。
????記者:你會對身世進行隱瞞嗎,或者不愿讓別人知道?
????莎莎:不會,我覺得沒什么,那是過去,我現(xiàn)在很幸福,好朋友們都知道我大概的身世。
????記者:媽媽說她有時候很難為情,因為她怕你的同學說她老或者說她腿不好。
????莎莎:我覺得我媽媽很好,很偉大,很寬容,我要一輩子和她在一起。
????莎莎對“根”的記憶
????莎莎在尋找親生父母的網(wǎng)站上登的個人信息是——
????—姓名:王莎莎;性別:女;身高:162cm ;血型:O 型;出生日期:估計1988年;被收養(yǎng)時所講方言:山東話。
????雖然,她被親生父母拋棄前,自己還很小,但她還是有一些記憶的片段。
????片段一:姐姐帶她去水溝抓魚
????在莎莎的記憶里,給她印象最深的就是,姐姐經(jīng)常帶她到村里的水溝里抓魚?!坝浀媒憬愦笪宜奈鍤q,當時,她已經(jīng)上學了,每次到水溝里抓魚,她都下水,然后讓我在溝邊?!鄙f,有一次,她的姐姐把她帶到了溝里,然后把她摁到水面之下,“不過,她很快就把我拽了上來,我知道她在跟我開玩笑。”
????“具體的事例我已經(jīng)記不起來了,只記得,姐姐就是我的依靠?!?/p>
????當記者詢問起,她對親生父母有什么記憶時,莎莎說,她只記得爸爸脾氣非常暴躁,對于母親,她沒有記憶。至于親生父母拋棄她的原因,莎莎說她也進行過分析,“我認為,可能是父母封建意識太濃,感覺家里的兩個孩子都是女孩,想再要個男孩。”
????片段二:一個院子幾間平房
????除了姐姐,給莎莎留下印象最深的就是家里的那幾間平房和那個院子。院子朝什么方向?家里到底有幾間屋子?這些莎莎統(tǒng)統(tǒng)都不記得了。她只記得,院子里有個小石桌子。
????在她印象中,家里的屋子應該有兩個朝向?!拔矣浀梦野ご驎r,就不在我住的屋子里,而是在另一個朝向的屋子里。”
????片段三:桑葉上都是蠶寶寶
????對于家的另外一個記憶,就是家里當時養(yǎng)了很多蠶?!拔矣浀眉依镉泻芏囵B(yǎng)蠶用的大篩子,每一個都有一米多寬的直徑,下面放著桑葉,上面都是蠶寶寶,很可愛?!?/p>
????對于莎莎尋家的歷程,我們還將繼續(xù)關注。如果您知情,請撥打“莎莎尋家線索提供電話”:80889088。(文/記者 牛青青 王磊 圖/記者 李雋輝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