廢品回收業(yè)黑幕多 破爛王劃地盤壟斷等級森嚴

　　念透生意經過年不回家

　　在城陽和即墨交界處開廢品站的李先生，是即墨市王村鎮(zhèn)人，他帶領著妻子走街串巷收廢品收了 6年，漸漸在這個行當里闖出了點名頭。現(xiàn)在他經營的廢品站有個大院子，里面堆滿舊暖氣片、廢塑料等廢品，院子里還養(yǎng)著幾條狗做“門衛(wèi)”，可有效嚇退其他想來撿廢品的同行。“垃圾也能生財，競爭者多得是，還是要防著點。”

　　廢品普漲20% 以上

　　“我們這行競爭很激烈！年底廢品都漲價了，按以往經驗判斷，開春后價格還會大漲。大家都是為了搶生意。”李先生說，現(xiàn)在廢鐵的收購價已達到1元至1.3元一斤，報紙由原來的5毛漲到了7毛一斤，礦泉水瓶則由幾分錢漲到了1毛一個，總體來說，除了紙殼一直穩(wěn)定在5毛錢左右，其他廢品幾乎都漲價了20%以上。

　　廢品站每收購一斤廢品大約能賺5分錢，春節(jié)期間廢品多，廢品站的收入明顯比平常高，所以過去這6年里，李先生夫妻倆都沒有回家過年，而是在廢品站堅守崗位，為的就是不把賺錢機會讓給別的同行。

　　破爛王有“王中王”

　　在李先生的廢品站周圍，遍布著各種各樣的工廠，而直接回收工廠里的廢品肯定比收購居民的廢品有賺頭。但李先生表示，工廠企業(yè)產生的大宗廢品，自會有“更有來頭”的收購者控制；有的“有來頭”的收購者也會找普通廢品收購人來拉貨，從中賺取“介紹費”，但想要繞開“有來頭”的人自行回收，那是不行的，“那樣會受到他們的恐嚇甚至打罵?！崩钕壬f，這些“有來頭”的回收者，相當于破爛王們的“王中王”，他們常以極低的價格控制大宗廢品回收源，并在回收秤上搗鬼賺錢。如果有人敢擅自去企業(yè)拉廢品，一場沖突在所難免。

　　“垃圾也能生財，也有人為它們明爭暗斗。”在李先生看來，他所身處的行業(yè)就是一個江湖。

　　等級森嚴不敢逾越

　　在連續(xù)多日的采訪中，記者也對廢品回收行業(yè)有了大致的了解。廢品回收有條長長的“食物鏈”，這個鏈條由下往上有4層不同級別的回收者：小販、綜合廢品站、單類廢品站和廢品加工企業(yè)，“下級”只能把廢品賣給“上級”，一般情況下，小販把廢品賣給綜合廢品站，綜合廢品站再把廢品分類、轉賣到不同的專類廢品站，單類廢品站又把廢品初加工后送到廢品加工企業(yè)進行再生產。越往上的級別利潤越高，但“下級”做生意不能隨意越級，否則就會引來直接上級的“教訓”。

　　收廢品先要認地盤，封閉小區(qū)內外拾荒者就是倆“等級”——

　　“破爛王這口飯，不好吃”

　　等級森嚴的廢品回收行業(yè)，常讓處于下層的回收者難以接觸到更大單的生意、賺到更多的錢；同時，即使處于利益鏈條最低端的走街串巷的小販，也存在著地盤和等級之爭，這更加造成了從業(yè)者間“同人不同命”的境況。南京路與福州路之間的江西路上，短短不到千米的路程就據(jù)守著兩位廢品收購者，他們因為所占據(jù)的地盤“肥瘦”不同，生意有著天壤之別。“不要瞧不起破爛王，這碗飯不好吃，我們做這個也是要付出很多的?！逼渲械囊晃换厥照咝⒏嬖V記者。

　　人物一 “新人”拾荒 走街串巷吃辛苦飯

　　1月23日下午3時，二十五中對面的公交車站牌旁，小劉背向東斜靠在一面圍墻上，在瑟瑟寒風中看著路邊來來往往的行人?！拔疑衔缢奶幨諒U品，下午就專門過來這邊等著?！毙⒉蛔〉囟逯_說，因為下午路過的多是附近小區(qū)里下班回家的居民，這個時候有人會把他叫去賣廢品。

　　與島城大多數(shù)廢品收購者一樣，小劉也來自臨沂，到青島才一年多，因為來的時間比較短，小劉回收垃圾主要靠守在小區(qū)外面干等，要么就是走街串巷去吆喝。慶幸的是通過勤走動，他已在二十五中附近的江西路上占據(jù)了一個位置，其他廢品收購人員不會再輕易來這里收廢品了?！靶^(qū)周圍的人都知道我人在這兒，所以他們也習慣了把家里的廢品賣給我?！毙⒄f，因為有了周邊居民這一穩(wěn)定“客源”，每天下午他都會在這里“守株待兔”。

　　推著最老式的兩輪板車，有人條件好點的騎著個三輪車，車上放幾個大號編織袋——這基本就是游蕩在街頭的廢品收購者全部的行頭?！笆Ｏ碌木涂孔约旱纳らT和一雙腿了。不能光是簡單吆喝，還得摸準客源的時間甚至生活習性，這樣做生意才能更有目標。這里面很有學問，既是一項體力活，又得靠眼力和運氣?！毙⒏嬖V記者。

　　體力活自不必說，遇到沒有電梯的主顧，自己還要爬樓去扛 ，不過更多時候小劉甚至都沒有廢品可扛 ，而且他只能進開放式小區(qū)，進不了封閉小區(qū)。小劉告訴記者，有時候轉上一兩天他也碰不上一宗大生意，只能靠好心人直接把廢品送給他，自己偶爾也在路邊的垃圾箱里刨點東西。

　　人物二 據(jù)守社區(qū) 保安壟斷回收生意

　　小劉所說的路邊垃圾箱里廢品較少，是相對于封閉小區(qū)里“豐盛”的垃圾箱來說的，那里才是真正的廢品“寶地”。市民出門時一般都會順手把不用的易拉罐、啤酒瓶、折彎的廢紙箱等扔在樓下垃圾箱里，而這些廢品，不是所有拾荒者都能撿的。

　　閩江路136號旁邊就是一處居民小區(qū)，這片小區(qū)里的垃圾生意基本都被老徐壟斷了，其他廢品收購人員別說來分杯羹，就是想進這個小區(qū)大門都很難——因為老徐的另一個身份就是這個小區(qū)的保安。

　　1月24日上午記者見到老徐時，他正和老伴在小區(qū)里一家餐館后門忙活著?！?8個塑料瓶子，9塊；紙箱，4塊；廢鐵，6塊，一共19塊錢。”清點完廢品、付完賬后，老徐的老伴負責把這些廢品拖到小區(qū)里一個儲藏室，而老徐則回到保安亭里繼續(xù)看門。

　　坐落在這個小區(qū)里的餐館和賓館都是老徐的重點客戶。“一般他們有什么要賣的廢品就會給我打電話，我們都是預約上門服務，沒事兒不會出來亂轉悠?！崩闲煺f，他提供“預約服務”的時間一般是上午，下午則坐在社區(qū)保安亭專心看大門，如果有下班的居民要賣廢品，也會叫他跟著去收。

　　“我的勢力范圍就在小區(qū)里了，像云霄路上的社區(qū)、餐館我也不能隨便去收的，都有專門的收購者在那里把守著，誰的地盤誰做主?！崩闲煲徽Z道出了廢品回收行業(yè)的這一規(guī)則。

　　回收行業(yè)“潛規(guī)則”——

　　買賣兩桿秤看人下菜碟

　　無論是像小劉般靠走街串巷賺錢的小販，還是像老徐般壟斷小區(qū)廢品生意的保安，如果想要在廢品收購這個行業(yè)中賺錢，都會在秤上做文章。“道行淺的就在秤上耍耍小花樣，道行深的直接去地磅站肆意修改調整衡器?！?/p>

　　生意有沒有賺頭手中的秤說了算

　　1月24日下午，記者在市北區(qū)鎮(zhèn)江支路上，路遇一名市民和收廢品的小販在爭吵。圍觀市民意見分成兩派，有的人指責小販不講職業(yè)道德，但更多人卻埋怨市民欺負外地人。大家議論紛紛，這位市民的臉色由紅變青、由青變白，他一把抓過自己要賣給小販的一堆廢品，讓要指責自己的市民掂量一下分量：“我在家稱了，這些廢品11斤重，秤還壓得高高的，他卻只稱出9斤重！”

　　多數(shù)圍觀者這下才得知了爭端原因，并一致聲討起這名小販，小販只好重新給廢品稱重。結果，秤上顯示廢品果然是11斤?！拔屹u到廢品站，一斤廢紙箱才賣7毛2分錢，而我收購時就出到7毛錢一斤，要是不在秤上多賺點，不白忙活了！”面對圍觀者的指責，小販說出了“心里話”：現(xiàn)在廢品收購價格很透明，賺錢不賺錢，手中的秤說了算。

　　在李滄區(qū)城鄉(xiāng)接合部一家廢品站里，老板劉先生也坦言，小販走街串巷收廢品用的是桿秤，現(xiàn)在很多市民并不會看桿秤計量，還有的市民不計較錢多錢少，廢品重量全憑小販說了算。

　　廢品站同樣喜歡在秤上做手腳，很多廢品站的臺秤有兩套秤砣——當精打細算的廢品回收小販來送貨時，用正常的秤砣；但市民或單位來賣廢品時，就用問題秤砣“作弊”。一般情況下，每一百斤貨物能“賺”20斤，秤上耍花招幾乎成了“行規(guī)”。

　　地磅站助紂為虐肆意調整計量器

　　臨沂莒南人老陳一家四口，已在即墨市通濟街道收購廢品近10年，和附近一些企業(yè)建立了長期的收購關系。每個周他都要開著農用車到這些企業(yè)收購廢鐵等物品。由于企業(yè)沒有衡器，都是老陳裝貨前先到地磅站給農用車稱重，裝好貨后，再在企業(yè)員工們的監(jiān)督下到地磅站過秤結算。取得這些企業(yè)信任后，老陳也從同行處取來“真經”：串通地磅站在秤上搗鬼。

　　老陳的伎倆是一家地磅站泄露給記者的。據(jù)地磅站一位工作人員介紹，去年10月，老陳找到經常給他過磅的地磅站，要求對方在他給空車稱重時，調高農用車的自重；在連車帶貨稱重時，再調低總重量?！袄详愐蟮匕跽久看握{出1噸重的差額，自己則每次多付給地磅站300元勞務費。”因此事涉嫌違法，地磅站拒絕了老陳的要求，老陳又重新選擇了一家地磅站合作。

　　1月25日上午，記者假裝“行內人”找到老陳再三“討教”，終于說服老陳透露串通地磅站的做法。原來，現(xiàn)在的地磅科技含量高，只要輸入特設的密碼，就可任意調整稱重系數(shù)，幾乎所有收購廢品的大戶，都會使用這種方法賺錢。盡管也有企業(yè)派出的監(jiān)督員識破這個貓膩，但老陳都會塞錢給監(jiān)督人員“封口”。(焦恭森 李楊)